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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轻人用旅行「续命」,谁在暗中标好了价格?

编者按: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豹变(ID:baobiannews),作者:詹方歌,编辑:邢昀,创业邦经授权转载。

1年时间,往返13个城市看演唱会——这是金枝2024年的战绩。

即便只作为粉丝,这都算相当狂热,而金枝的另一重身份是常驻杭州的典型互联网大厂人,更重要的是,这13场短途旅行,她只用掉了3天假期,还是在过年期间。演唱会行程之外,她还能挤出其他周末,进行“特种兵极限旅行”。

用她自己的话说,“一望无际的上班生涯当中,可能只能靠这种事情吊着一口气。”

报复性旅游的热潮之后,人们的旅行欲望并未如预期般消退,旅行反而开始变成不少人的日常。

与银发族热衷于抽出整块时间沉浸式旅行不同,不少年轻人倾向于在疲惫的日常之外,将短途旅行和跑演唱会作为暂时逃离生活的“安全出口”。他们中不少人像金枝一样供职于大厂,高薪、繁忙,愿意为创造美好回忆付费。

哪里有需求,哪里就有洞悉需求的人,一些新兴的旅行平台也开始盯上这部分年轻人的钱包。然而,高溢价与低服务却让这场“逃离”变成了一场精准收割。

旅行:大厂人的情绪消费

金枝绝大部分的短途旅行中包含红眼航班——价格更便宜,大部分时候往返只要1000来块,又不用请假。

一般来说,她会看周六、周日两场演唱会,周六早上飞到演唱会城市,或者干脆周五带上箱子去上班,下班后直奔机场。周日晚上看完演唱会,再赶红眼航班回杭州。她不觉得累:“完全不会因为太累了不想去,只会因为没有钱了不想去。”

更准确地说,每次的演唱会和旅行才像是她的充电站。2024年底,金枝连续加班快一个月,每天10到14个小时不等,这在不少大厂是相当日常的工作节奏。周末,她又一次极限飞行,去看演唱会。

“当你亲耳听到那些歌词从他嘴巴里面唱出来,你会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黑暗是过不去的,没有什么困难是跨不过去的。”她说,自己每次看完演唱会,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:我要好好工作,工作就是为了创造这些美好的瞬间。

抱着同样的信念,金枝会在周末极限旅行日本:周五晚上5点钟还在杭州工区,24小时之后的日落,她已经出现在镰仓的海边,听着当地的露天音乐会哇哇大哭。

虽然从杭州中转上海再飞往东京的紧凑行程,让她只能利用碎片化的时间睡三五个小时。但当夕阳洒在镰仓沙滩上那个比双人床大不了多少的小舞台,当地人赤着脚站在舞台上演奏、歌唱,金枝觉得一切都值得。

某种程度上,金枝是一类旅行爱好者的典型代表:年轻、薪资相对高、热爱生活,旅行对于他们而言是必须的情绪消费,是支撑工作的原动力。他们中的一部分能够像金枝一样极限旅行,但更多只在换工作的短暂空窗期才能抽出时间旅行,或者干脆放弃春节回家,出门旅行。

从一个大厂跳到另一个大厂的短暂休息期,伊尼找到了失踪已久的护照,并在2个小时之内订好了去吉隆坡的机票。“假期这么短,一分钟也不想浪费。”她说。回国当天,她误了飞机,宁愿转机四次,也要赶在周五回到北京。“因为我只有周五去办离职,才赶得上周一入职新公司。”

无论具体的行为和频次如何,他们的共同点是,愿意把钱花在旅行这件事上。

这群年轻人,已经开始被旅行平台视作最核心的受众之一。新兴旅游平台Klook创始人王志豪曾在接受香港媒体采访时表示:“坦白说,年轻那批更愿意花钱,因他们对人生想法不再是储钱买楼,结婚会接受先租楼,他们整体收入如何不得而知,但是可支配收入、愿意花钱欲望是比上一辈要高!”

谁在收割年轻人

当受众与平台、需求与供给精准匹配,愿意花钱旅行的年轻人和提供服务的平台本应一拍即合,跑出最恰到好处的商业模式,但现实总比想象骨感。

供职于深圳某大厂的郑郑,决定今年过年不回家,去泰国旅行。做攻略时,郑郑在知乎上看到了Klook的推荐帖,“国外的旅行平台看不懂,Klook是中文,方便国人预定。”他说。

Klook是近年来资本市场上炙手可热的在线旅行平台,官方介绍称,其创立于2014年,目前已经成为亚太地区旅行和休闲体验的首选应用。

通过Klook平台订下酒店后,郑郑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坑。他误订了一个月后的酒店,虽然酒店的规定是提前两周可以退,但是Klook的单子酒店却不处理。“酒店说,平台就是这么和他们签署的合同,要退款只能Klook退。”

但问题是,Klook国内客服的电话却全部打不通。从2025年1月拉扯到现在,郑郑提前支付的1500元仍旧没有任何下落。

社交平台上,有关Klook客服不作为的帖子比比皆是:预定酒店查不到订单,香港、东京迪士尼门票无法入园,订单也无法退款,但这些还并非Klook最令消费者诟病的问题。

将目标客群定位到这群年轻人后,Klook也意识到演唱会市场的商机,因此推出了含酒店房间和演唱会门票的“独家体验套票”。

以5月将在新坡开唱的Lady Gaga演唱会为例,金枝和朋友一行两个人购买了人民币6000元出头的套票,其中包含每人1500元左右的演唱会门票和一晚酒店。“酒店那边一个房间的原价是1700元,如果不在Klook上买,我们两个人应该是四五千块左右,Klook的溢价其实达到了1200多块,比我飞去新加坡的机票钱还高。”金枝说。

而根据其他演唱会套票消费者整理出的信息,6800元五星级酒店套票的价格溢价最高,加上酒店和门票总价,Klook的溢价能够达到2000元以上。

客观来说,Klook和演唱会官方推出的套票的确比其他平台抢票更容易,消费者也不需要再自己单独订酒店,这对于只想极限旅行,又因为工作繁忙难以蹲守抢票的大厂年轻人来说是很好的选择,因此虽然溢价较高,但金枝和朋友也咬牙购入了。

但没想到,高溢价只是跳坑的开始。“不仅是高溢价,Klook在权益保障上也做得很不好。”金枝说,明明是购买的演唱会套票,但Klook官方却不能够保障在演唱会现场两人连座,甚至连酒店房间也没办法选择双床房和大床房的房型。

这也意味着,一同去看演唱会的夫妻可能必须分床,而朋友或者“搭子”则要被迫同床而眠。还有消费者因Klook客服误导重复下单两次,又因为平台一刀切的不平等条款无法退款。

刚刚过去的Coldplay香港场,Klook同样收到了大量售卖遮挡票、酒店查询不到订单、酒店环境和价格严重不符的投诉。当时,香港消协收到22起有关Klook售卖视线遮挡门票的新闻,还在香港地铁上循环播放。

情绪生意的泡沫

Klook售卖这样的套票,算黄牛行为吗?或许无法盖棺定论。因为套票是以酒店加演唱会门票的方式售出,反而在高溢价上给平台方留出了充足的解释空间。

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,高溢价中的相当一部分,流入了Klook的钱包。创始人王志豪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,2023年,Klook的总订单就达到了30亿美元,较2019年增长达三倍,且实现了盈利。

而那些以大厂人为代表的、疲惫的年轻人,则成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,被Klook不断收割。显然,比起那些手里有钱但更追求性价比的银发族,年轻人的钱更好赚。

去哪儿大数据研究院研究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,往年清明并不是旅游旺季,但今年清明的旅游市场却更加活跃。年轻人敢休假、走得更远了。

值得一提的是,不少年轻人还会避开日本大阪、日本东京、韩国首尔等热门城市,转而涌入泰国佛统、日本岛根县等中小城市。去哪儿网数据显示,这些冷门旅行地点的预订增速其实远超首都圈。而大部分年轻人们获取旅行攻略的方式,则是在社交平台上“被种草”。

Klook同样抓住了机会,开始在社交平台上推广旅行产品,港媒报道称,其主要针对中国游客,目的地主打日本。”也因此,在两场演唱会受人诟病前,有关Klook的避雷帖主要集中在日本行程上。

为什么Klook能够如此精准地抓住目标客群,但又无法提供过得去的服务?或许能在这家公司的团队成员身上找到答案。

Klook创始团队成员中,王志豪原本为摩根士丹利分析师,专注亚太消费及旅游;林照围原本任职花旗银行,负责酒店业的收购及上市。另外一位成员熊小康则是移动支付应用MpayMe的开发者,对中国互联网行业较为熟悉。

王志豪曾对媒体表示:“我们始终不是旅游出身,并没有旅行社经验,纯粹是喜欢旅游,但我们优势在于无包袱,不用顾虑影响门店生意,所以打从开始已经是想做平台。”

对旅游业服务的经验之匮乏和颇为丰富的金融从业经验,让Klook在面对消费者和投资人时,受到完全割裂的两种待遇。

一边是消费者怨声载道,郑郑告诉《豹变》,自己只被坑了一次,再也不会用Klook。另一边,公司融资飞速:港媒曾报道称,截至2021年1月,Klook累计融资金额已经超过7亿美元。根据可查的公开报道,2023年12月和2025年2月,Klook又分别获得2.1亿美元和1亿美元的融资,跻身“独角兽”之列。2024年末,公司创始人对外表示,其已经准备好上市。

这些年,人们越来越愿意为情绪价值付费,消费领域也跑出了不少以此为价值锚点的企业。但洞悉需求从来都只是第一步,想要做成一家平台,还有相当多具体的服务细节藏在平台的运营中,割韭菜的生意终究无法持续。

(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人物均为化名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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